亂亂寫

祖星地球經過幾代的人類浩劫，瀕臨資源耗盡的絕大危機之20X6年，所有的水源即將乾涸。地表不再適宜農務栽種，利用空氣栽種法卻又導致北極圈臭氧層消失殆盡。在20X6年來臨的前三十年裡，週期性爆發的地震讓人口減少至一點七億人，從地心釋放高度能量的火山爆發此起彼落，喚起了亙古以來已經休眠的死火山，而火山下的人群們也永遠不必在考慮星際移民的可能性，因為他們已經在那一瞬間成為祖星地球危險的地表的一分子。就像龐貝城的市民一樣，只是他們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當地球上的人類隨著既定的時間表開始星際移民後，祖星將會被捨棄而寫入歷史。

伴隨巨震的總是海嘯和海嘯過後的傷亡。在上個世紀，人類還嚮往濱海的風景而讓濱海住家的房價水漲船高，但在20X6年，就連貧民也不願意住在生死一瞬間的海岸線附近，人口於是漸漸向內陸集中。氣溫越升越高，水資源蒸發越來越速。在二十一世紀初期，中國為了保持水資源而興建的大壩裡蓄存的十兆加侖的水，不只讓地球改變了質量，也延長了地球自轉的速度，並改變地磁的方向。因應聯合國要求，中國終於答應釋出大壩的蓄水，但那麼一點點藍整救不了全世界，各國瘋狂掘井，買不起食用水的又無法負擔星際移民的費用的人，漸漸也只有死亡一條路。但這些屍體並不腐化，長久在食物裡攝取的防腐劑即時地發揮了作用。那些人在某一刻忽然就死了，在高溫的環境下，漸漸地脫水，軀體如風乾的魚。

一艘艘移民太空梭不斷升空，帶著一批批攜家帶眷的人們往葛利斯581c 和葛利斯581d這兩顆類地行星前進。除了一些買了船票的人，科學家和某些基因篩選過的女性們無須付費就可直接上船。心平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登上了HMCS Beagle 小獵犬號¹。拿著簡單的行李，只是幾件換洗衣物和保護皮膚的防曬乳液，還有幾本沒唸完的書。另外就是工作上需要的工具：一台再也找不到更新程式的蘋果電腦， 極地探索設備和生命探測儀，另外就是一大袋手持的小工具，每一件都是絕版貨。道理很簡單，地球上已經不再需要這類儀器，人類已經決定放棄了居住了幾百萬年的居所。當一群群向銀河出發的移民在葛利斯581c 和葛利斯581d定居下來後，他們將透過銀河，遠遠地目睹曾經哺育過人類文明的祖星走向毀滅一途。

心平位於內艙的單人房裡，內部對講機傳出了一些電波雜訊後，聽到座艙長愉悅的廣播聲：

「各位親愛的地球居民們，本艦HMCS Beagle小獵犬號即將於六小時後啟程。目前氣候晴朗，預計於啟程後第四十天到達火星太空站，卸下部份裝備並補充能源後，繼續向天秤座葛力斯581c前進，預計停留兩天，再往葛力斯581d前進²。葛力斯581d將為HMCS Beagle 小獵犬號的最終站。本艦進入火星前將全面切斷與祖星地球的通訊。本人謹代表艦長和全體同仁，希望大家有一個愉快的飛行旅程。」

當廣播聲停止後，單人房內又恢復了完全的寂靜。心平坐在床上，面對著牆壁上虛擬的窗口。這牆壁沒有窗，只是放了一個螢幕顯現太空梭外即時的風景。第一代移民太空梭忽略了這一點，導致很多人還沒到達目的地就已經得了幽室恐懼症。下了太空梭後，行為明顯退化，人際關係日益薄弱，健康也受到很大的影響。心平看著那個虛擬的窗口上出現太空梭外等著登艦的人類，如蝗蟻一般數目眾多。心平嘆了口氣。此時此刻，他最想做的竟然不是跟他的朋友道別，他只想好好洗洗頭髮。洗澡已經是不可能的奢望，洗頭髮也是一種奢侈，在水資源匱乏的年代，人人都留著一頭短髮，有人甚至理了光頭。但心平總記得他母親曾經說過：

「不能理光頭，你這頭型跟我一樣，你摸摸看。」母親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心平有點彆扭，因他已經好幾年沒讓母親這樣抓著手。母親說：「摸這裡....摸到了吧？我們的後腦總是比較平.......」

而母親，已經在幾年前讓心平安葬在非洲的高原上。他沒有其他親戚，沒有父親，在地球上，他已經習慣作為一個血脈裡最後的一個人。跟很多人一樣，心平這種身世讓他感到焦慮，地球上有太多父不詳的孩子。

房間裡的通話器傳來科學研究室研究員的聲音：

「心平博士，您在嗎？聽到請回答。」

「我在。請問現在可以過去了嗎？」

「正想跟您說這件事情。本來排在您前面的那個鑽井技師提早結束他的研究。現在是否能提早過來呢？」

心平答應了。在房間裡除了等待沒有其他的事情。

所謂的科學研究室是整個太空艙實驗設施裡最人性化的地方。房間裡面有擬日光的照明設施，此刻正模擬著黃昏時彩霞滿天的感覺。研究員示意心平坐到沙發上。那張沙發極為舒服，剛好符合他下肢膝關節到髖關節的長度，背自然地靠在沙發背上，讓心平長久坐在儀器前觀察數據變化而不時發作的背痛得到紓解。不知道是誰說過一句話：既然要花時間作在沙發上，就一定要找一張好的沙發。心平想起離開前被處分掉的那張沙發，歷史有兩百年了，雖然昂貴，但老工匠的手藝不是能輕易被某個東南亞工廠簡化的大量製造流程所取代。而那張沙發，現在大概已經躺在某個垃圾掩埋場，棄置在日益衰老的陽光下。

「這樣的情境條件還可以嗎？」研究員正在調整按鈕。

「一定要跟我曾經經歷過的一模一樣嗎？還是我可以要求一些我想要經歷的條件？」

「並沒有一定的規則，只要您覺得對您有幫助就好。一模一樣的條件，對於整個體驗的結果來說，是有一定的助益。但是有些人卻覺得若加上一些原本不存在於環境中的刺激，效果更好。但這也是因人而異。」

「嗯，」心平想了一下：「感覺少了一點小麥收割後，麥梗被機器壓斷的那種味道。」

「嗯嗯，麥子嗎？」研究員一邊輕快地在面板上操作。

「是秋天收割的春麥，磨出來的麵粉顏色是淺棕色的那種。」

這樣說完後，心平有點懊惱。大家都說博士很討厭，注意細節到滴水不漏。他想那個研究員心裡可能也正這麼想。

「有關於氣味方面......」心平有點欲言又止，但決定還是提出來：「前一晚下過雨，聞起來有點潮濕。房間裡面還有一點炒洋蔥的香味。」

研究員點點頭，在面板上忙碌的操作著。過不久，一個景象慢慢在心平內心出現，很熟悉的景象。他放鬆地靠在椅背上，他覺得在腦海裡，他就快可以伸手觸摸到他已經葬下的母親。

研究員搓熱了雙手，拿起一條細細的金屬線，其中一個插頭往心平的後腦骨的接收孔插下，心平的臉漸漸亮了。另一個插座插在紀錄器上。研究員又拿出一塊軟膠貼往左邊得太陽穴貼著。心平看著研究員手上的一副實驗專用的六維眼鏡皺了眉頭。

「我是支持愛因斯坦的³。」心平很客氣的說。

「愛因斯坦是個偉大的科學家，可是這套實驗設備是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開發出來的。你知道的，『超弦理論』？」研究員的微笑有點勉強，但是從應對的從容看來，這個問題不只一個人提起，而他也很習慣回答一群字字斟酌的博士們提出來的問題。「準備好了嗎？」研究員的聲音如搖籃曲。他的聲音有一種日本太鼓的飽和感，音調很低，跟他瘦小的男性骨架不太相襯。

心平點點頭。

「剛開始啟動時會有點痛，請忍一忍，一下子就會過去。當你想停止時，無論何時何地，說：『夠了』，我就會停止操作。」

「你也會看到我所體驗的風景嗎？」

「請放心，我看不到。我只能看到讀數和一些文字敘述而已。準備，要開始了。」

一陣刺痛從後腦傳來，心平覺得自己快暈倒了，下意識地鉗住沙發椅扶手。眼前的風景是⁴..........

⁴. 點點點後其實是要接上小說的第一章的開頭，但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寫過第一章，所以就點點點，非常不負責任的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