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喜歡在洗手間裡放幾本書,在一定要去去的時候,可以拿起來閱讀.我家的洗手間裡除了給小桃用的那間完全沒有任何書本外(其實也有,一本狗糧公司送的幼犬養育小手冊),其他兩間都放了不少書和雜誌.上次請一個女朋友來家裡小住一晚,她看到客人用的廁所裡竟然放了《三國演義》,直呼不可思議.

「文言文是你家的廁所讀物?」她問.

「我只能說,我常常在那個地方讀它.」我有點尷尬的回答.

廁所/浴室通常燈火通明,是僅次於書房最優良的閱讀地點.另外,住在加拿大有種好處,洗手間/浴室就算濕了,打開門讓水氣跑出去一陣子就好,很快又恢復乾爽.台灣就不行,只能放一些不耐讀的雜誌,不然沒多久紙張就軟曲變形.達人顯然也是閱讀一族.我常常在他那間浴室發現我原本在我書架上的書,但最近她打算拿陳映真的《鈴鐺花》,我便慎重警告她便秘的可能性.結果放在她浴室的那本變成瀨戶內晴美著,柏谷翻譯的《愛戀,為什麼不?》.我自己的浴室放的是愛特伍的《盲眼刺客》,上次小桃咬爛的那本英文版《盲眼刺客》正等著被回收,書頁實在太臭了,不知道被幾個煙槍讀過.

《愛戀,為什麼不?》是一本很難形容的書.這是我今年初回台灣時,透過網拍買到的.之所以會想找來看,只是因為有一次看電視時,看到現在已皈依天台宗的瀨戶內寂聽的演講實況.現在高齡八十的她,拿著麥克風興味十足的對著台下的各種年齡層的女性觀眾說起戀愛的醍醐味就是不倫.短短的演說片段還說了一些其他的,但現在只記得戀愛的醍醐味就是不倫這一點.兩年前去日本時也看到她的文集,但我的日文是有限公司,只能翻翻,若真的買回去還要奮鬥日文好幾年才能看懂,依我這種個性,那是永遠也不會來臨的一天.

這本書的中文版是1990年出版,由柏谷節選未出家時的瀨戶內晴美寫的一本文集.年代大約是她四十幾到五十幾,1963年到1973年十年間的散文.柏谷在譯者序中的最後寫道:

『譯者但願讀者不致草率地就以「放誕之言」來看待她的文章,或是輕率地、不加思索地就將之奉若經典,那就是萬幸了.』

第一次看完時,第一個想法是「送人吧!反正不會再看了.」但是,真正要我送一本書出去給人,我又很小氣的捨不得,結果又放在家裡.這樣反覆看了幾次後,反倒覺得看出一點興趣.作者的觀點和經驗,從現在的角度來看,似乎不算太驚世駭俗,但是如果放在六零年代,也就是現在祖父母那一代中年的時候,抱持著那樣的想法和經歷,又是一個活躍的女流作家,應該是相當令人側目的異類.所以在閱讀的時候,與其徒勞地質疑內容的道德性,我反而常常思考起到底作者對愛戀秉持的理念是什麼的這個問題.

最接近我從這本書裡得到的作者輪廓,(到目前為止)應該是這句:

『我經常為情而狂燃,也很醉心於談情說愛的自己』(p.34)

而且請注意,寫這些為情「狂燃」的文章的作者,那時最少已經四十歲了!如果你能接受英雄好色這件事,她也可以說是好色一代女,而且她誠實的寫在文章裡面.更令人覺得意外的是作者並不是什麼大美人,身材從以前到現在都是福福泰泰的,長相端正但不能說讓人驚艷,大概是過人的個人魅力讓她能有與眾不同的經歷吧!

作者本人當過家庭主婦,有心人可以讀讀看她描寫有著駝鳥心態的家庭主婦的那幾段,不難看出她對以前的日子有多不堪回首.但與其說她鞭撻這些家庭主婦,不如說是她自以為既然身為過來人,怎樣也要想辦法指點普羅主婦們一條康莊大道的這種心態來的妥當.以她的經驗來說,戀愛的醍醐味在於不倫.從一而終(無論是幸福或無奈)的家庭主婦,在她的眼中就有點,怎麼說,「可惜」?

這本書被我翻了很多次,書不厚,讀起來很容易.如果這本書不是柏谷先生來翻譯成流暢的中文跟淺顯的用字,而是由一些天天氛圍來氛圍去的譯者來翻譯,我可能翻了一次就決定再把書拿去拍賣掉.柏谷先生的譯作也包括《川端康成極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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