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常常出現在M大學的圖書館裡,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那個環境比較能有效率地唸書,不然在家裡常常看看書就淪為狗奴,一隻手要幫阿桃莏肚子,另一隻手管翻頁.活頁紙不夠時就厚臉皮跑去找D教授討,討了幾次後,我想D教授恨不得把整本活頁紙都送給我,外加兩支簽字筆,再奉贈一句:「接下來四個小時請勿來敲門」.由於我和D教授的交情不是普通的深厚,所以D教授一直飽受騷擾而默默忍受中.

為了按耐D教授,我常常請他喝咖啡配20粒Timbits.

「喲!太好了,喔~這杯是大杯的double double 耶!真好,正想來一杯說~」今天D看到我提了兩杯Tim Hortons咖啡,前仇舊恨一筆抹消,喝了口咖啡就心曠神怡.所謂的double double,非加拿大人不了解他的意義.Double double的意思是double sugar double cream,超甜,這是大家最喜歡的咖啡口味之一.D教授就像年三十的灶神爺爺,滿嘴被糊了麥芽糖.

「圖書館人多嗎?」D喝了口咖啡,一邊寫e-mail,我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

「很怪,昨天人很多,今天也是.不過昨天很多人是去圖書館睡覺的.」我說.昨天週一時,我在Quiet Study Area看書,一個男生拉開我附近的一個椅子,背包放在腳邊,又拿出一些書,接著就趴下睡覺了.離開圖書館時也看到有人睡的正熟.

「週一都是這樣啦,可能前一天喝太多酒還沒醒.」D教授說.

以前唸書時,我從來沒有清醒的週四晚,常常在狂喝啤酒,某位同學自己喝了一輪後會把我逮回宿舍去.我酒品不錯,因為從來沒喝醉過,頂多是感覺快醉了.但是我從來沒特地去圖書館睡覺.跟D教授哈拉了幾句,我說要走了.D教授也是下班的時候,就說順便一起走.走過走廊時,傳奇的殘障廁所傳來沖水的聲音.門一拉開,走出一個C教授.C教授我只見過他幾次.說過兩句話.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他站起來走動的樣子,一下子認不出來.

「前面那個紙片人是誰?」我小聲地問D教授.

「什麼?你說...紙片人?哈哈哈!」D笑到不行.

C教授的背影超級令人難忘.他大概是26吋腰,等同尺寸的臀圍,兩支竹竿腿又細又長,標準的少女腿型.腿上不長肉,行走中的兩腿中間有一個空洞.C教授的肩膀也不寬,我懷疑他根本不到六十公斤,當然C教授也不高就是了.因為極瘦,就好像一片紙片走路一樣.我想要他的體重,但是不要他的體型.

「人家治學很認真耶,呵呵~」D邊說邊笑個不停.

等電梯的時候,我順便問了D教授一些問題.D教授也詳細的回答了.不過老實說D教授的回答對考試的幫助不大.任何拿到博士學位的人,說話都不會出現絕對肯定的句子,他們太習慣探討未知而且準備接受驚奇.假如你問他:

「1加1等於二嗎?」

他們大概會說:「現在的論理是1加1等於二,但是這是建立在最基本的數學算式上,我們不能說這個陳述是錯的.每個元素都要先定義.譬如說,一是什麼?等於又是什麼意思?在還沒有清楚定義之前,沒有人有正確的答案.」

所以說,有時跟這群博士聊天,我覺得不如問他們「今天吃過了嗎?」比較輕鬆愉快,他們不用想太久.跟博士們討論時還有一件我很受不了的事情:他們可以超級認真的討論一件事情,但是其實他們都不太了解那件事情到底是什麼.上次兩個博士非常認真的討論payall的金融機構角色,說的口沫橫飛,聽的我滿頭問號,忍不住問他們:「你們有paypal帳號嗎?」

兩個都沒有,但是討論的跟中央銀行行長一樣.不過他們倒也大方的承認自己完全不了解.

開車回家時,紙片人的車在我前面.我好像看到他在看自己的後視鏡.上了高速公路後,紙片人如紙片般一溜煙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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